「我爸給我灌輸的觀念,就這樣。」
「呃?就這樣?」
「後悔了嗎?」
「……還真的沒什麼。」
「早叫你別問了。」
韓瀟暮別開眼。雖然嘴上這樣說,但真正的原因當然不只如此,真要說的話是他早年的一些經歷。他是一名很優秀的獵魔者,但並不愛出風頭,所以當時他接的任務機密性都比較高,也因此常常看到一些表面上看不到的事實。比如說,他受委託斬殺作亂的魔族,卻在蒐集情報跟資料時發現魔族們根本什麼事也沒做,是那些作惡多端的人類為了掩飾罪過,嫁禍至魔族的身上。又或者他會看見口口聲聲說著愛與和平的人類毫不心軟的用殘忍的手段虐殺魔族,冷酷得不像臺面上溫文爾雅的樣子。漸漸的,他的價值觀開始有了轉變。他開始思考著,難道人類一定是對的,而魔族是一切罪惡淵藪?人類為了生存空間不斷的打壓魔族,卻不允許魔族的反抗?魔族們也只是想在這個世界爭取能立足的地方吧?一樣是生存在這塊土地上,人類,有什麼權利將魔族趕盡殺絕?況且有些人類比魔族更為醜惡,他們有什麼資格來數魔族的罪呢?
他已越來越不認同人類對魔族的做法,具體表現就是拒絕接受他認為不合理的任務。在接任務之前他一定會進行詳細的調查,確認執行對象的確有必要抹殺後才會動身執行。此外,若是他發現有人類試圖以過度殘忍的手段加害於魔族,他也會殺人。這已慢慢的變成他的原則。雖然有其他獵魔者說過他愚蠢,但他也只是聽聽就算了。他認為真正愚蠢的還不是他。
「你現在不殺他們,他們日後會反過來殺你的!」被殺戮的快感所蒙蔽的獵魔者們說道。
「正因為我們想殺他們,他們才想殺我們。」韓瀟暮說道。
「你是人類!你是獵魔者!難道你想站在魔族那邊嗎!」他們大喊。
「我只站在我的原則這邊。」瞇起眼,韓瀟暮握上了劍柄。盲目的獵魔者們驚覺不對勁,轉身逃開了。
雖然原則要堅持,但韓瀟暮更不想變得眾人皆曉,於是他費盡心思的隱藏自己,弄了些假檔案假資料,隱身在大眾之中。他像學生一樣上學,過著還不錯而且還算安定的學校生活,直到柳炎鋒出現。他一眼就看穿自己是獵魔者,如自己一眼就辨認出對方是魔族。他問自己要不要接一個任務,而自己在做過調查後,覺得有趣,也就接下了。從此之後他們變成了微妙的夥伴關係,由柳炎鋒給他任務,而他負責去執行。出社會之後韓瀟暮其實並不煩惱出路,他依然在柳炎鋒手下工作,如他們在學校那般,除了柳炎鋒已經正式成為他的上司之外,感覺上其實沒什麼太大的變動。
「喂,你在想什麼?」柳炎鋒的聲音把韓瀟暮從思緒中拉回。
「沒什麼。」韓瀟暮答道,將剛剛所想的事情悄悄收好藏進心底:「我只是在想,一個獵魔者在魔族手下工作,蠻諷刺的。」
一個是不想回歸族中的魔,一個是對自我種族厭惡的人,兩者卻對彼此的世界都懷著寬容。
「反正世界已經夠混亂了,輪不到我們攪局的。」柳炎鋒笑笑,終於換回正常的姿勢,在椅子上坐好。
「我們也已經一路走了好幾年了呢。」
「是啊。」韓瀟暮說道,走到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真不敢相信我能忍受你這個白痴這麼久。」
「我也不敢相信我能忍受你那糟糕的個性這麼久。」
「你說誰個性糟糕?」
「看吧,生氣了。」
「……」
「不說這個了。我這裡有新的任務,要接嗎?這次的案件有些有趣呢。」柳炎鋒說道,打開電腦,點開一封郵件。
「哦?簡單講一下。」韓瀟暮看向辦公桌畔的人。
「委託人是個高官。他想把兒子的朋友殺了。」
20140715 1337字